第四章 身如浮萍茫无顾 (1/1)

第四章

回到老家有几天了。郝逸然似乎还没有从几年部队生活的火热氛围中脱离出来。每天早上五点三十分他总是村子里第一个起床的人。穿衣、跑操、活动身体已经成了他的生活习惯。当晨曦初露天微变亮时，他已经将自家的院子彻底打扫了一遍并且并在自家的牛棚里为牛喂了几篮草料了。院子里放置几年的树疙瘩都被他剖掉整齐的摆放到了一起。

郝逸然觉察到了父亲对他回来后一系列不愉快甚至有些痛苦的表情。但一下子又不知道怎么向父亲解释。他只想用自己的行动在父亲面前证实自己。你的长子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留着长发、整天被爷爷宠来宠去的奶油小生了。郝逸然是红军团出来的优秀士兵，不是孬种。你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亲爱的爹爹，请你尊重儿子的选择吧！

郝子君默默地观望着郝逸然几天来的一举一动。这家伙眉头整日皱巴巴的，好像在想什么?四年前刚刚高中毕业的郝逸然若遇到不顺心的事，不是整日卧床不起就是跑出去同几个同学走亲访友几天不回来。现在的儿子虽然心底隐隐透出的一丝惆怅与茫然，却又在他与乡亲们面前装出一副刚强、桀骜不驯的模样。每次他到田地地里侍弄他想侍弄的庄稼时，发现儿子已经早为他给打理好了。郝子君苦笑不已。他知道是儿子在无声的讨好自己，几十年的农村生活毕竟使他感悟到了很多，看着儿子尽量去哄自己的一件件事情，郝子君终于慢慢开始妥协了。唉！正如在村子里几十年一样，支书永远是一张黑脸，在遇到问题不能解决又下不来台时，正式出面的总是郝子君。他是村里出了名的好人，好人的背后可能永远是很多的容忍与无奈，也或者是一种对生活的宽容与大度。“儿大不由娘”，未来的路还是让他自己去走吧！郝子君想到此内心的懊恼渐渐有了一些缓解，父子两个慢慢的开始沟通了。

郝逸然内心并不想离开部队。做名职业军人本来是他从初中时候就萌发而生的梦想。看到一向宽厚的父亲见他回来后痛苦的样子，他的内心也是同样的难受。很简单的理由他想报考一所被称为中国西点军校的陆军指挥院校，那样才可以沿着排长、连长、营长一步步攀升他的梦想。但师部干部科查验他的档案时候发现有涂改的现象，作为连队文书的他自然知道那是他初做文书的“杰作”，前任文书的失误将他的入伍登记表上的一个“4”写成了“3”，他只是将“3”改回了“4”。就这一笔是否改变了他的一生。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必定还是懵懂不觉的时候，对此如何评价与定位由以后的史学家去评说了。

郝逸然又是自愿回到农村的。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南方改革开放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不能为官一任也必须造福一方。在部队经常接受建功立业的思想似乎已经根深蒂固到了他的骨子里。原本退伍后他是填好了招聘表回来后等待通知去北京的一个离休老干部创办的一家公司去上班的。但他的眼睛已经紧紧瞄准了南方。

二弟郝逸辰来信了。心中大概介绍了南方的一些情况，同意他去南方打工的看法。汴市的女友梁静怡信中也捎来了她父母的意思，希望他把自己的档案一并带到汴州市去，说他爸爸会安排他的工作云云。

郝逸然回信给二弟说最近会过去看看。对于梁静怡，郝逸然似乎可以直觉出她的心理变化。没有了原来认为她一定会考上军校的依赖于柔情，心底中如他父亲郝子君一样透露出一种从没有有过的失落。郝逸然前后权衡认真的给梁静怡回了一封信：

“静怡小妹：

近来安好！

非常遗憾。我没有兑现去年给你的承诺，不可能在今年春节穿着陆军学院的学员服装去看你。许多原因我的军官梦彻底破灭了。

代我谢谢梁叔与梁阿姨给我的机会。对不起！哥暂时还不能去你家里。据我估计未来几年城市户口将会贬值，关键的还是懂得一些生存的技术才能使我以后很好的去照顾你。怡儿，请你一定理解我。外面的世界好像很精彩，我想去南方看看。再者你现在正读大二，如果我现在去你家里别人将会怎么看我。请你安心读书，争取毕业后去考研，无论你对我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们能否走在一起。我会尊重你的所有选择！我也会永远想着你爸妈与你对我的好！

想你，祝我好运！

想你的哥：然

1993年12月六日与老家”

郝逸然给梁静怡写完信后又给几个战友写了几封诉旧问候的信后已经初步决定了去南方的行期。退伍回来连续几天除了同几个儿时的好朋友喝酒就是为了安慰自己的父亲。看到父亲对自己的印象渐有转变，郝逸然有种畅然释怀的轻松感。他想到了刚刚毕业正在穰州市一高教书的几位同学。又要出远门了趁着寄信的空间应该如当年当兵前一个个向他们道声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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