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看谁可力挽狂澜（四） (2/2)

皇后匆忙地进入乾清殿，看到皇帝安然坐在龙椅上，她眼眶一红，心中的巨石缓缓落了下来，褔身请礼，恭声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项灏冷然的眸色瞬地温柔下来，举手朝皇后微微挥一挥手，温和道：“薇儿，你过来。”

皇后一愣，清泪刹那滑落，她陪在皇帝身边将近二十几年，目睹了他的身边几番旧人换新人，一度她觉得对他的感情是心灰意冷了，自然对这番风月是不悲不喜。可是，没有想到，他不过唤了声她的闺名，心中的死灰竟如干燥的柴火，熊熊燃烧。

皇后几步走近皇帝，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分明感觉到他再不如此前那般拥有强健的体魄，心中不禁黯然，轻语道：“那是多少年了，臣妾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项灏温柔地抚过皇后依然乌黑的鬓发，伤感地说道：“薇儿，这二十几年，你没变多少，可朕却老了。”

“胡说，在臣妾心里，皇上还是年少的血气方刚时。”

皇帝被皇后逗得朗声一声，不想又引起了咳嗽，只觉得咽喉间涌现出一股血腥味，眉宇紧皱，竟然一口鲜血吐在皇后擦拭到他唇边的绢帕上。

皇后心中一痛，默不作声地将绢帕卷在内袖里，面上装得轻松平静，轻轻拍着皇帝的后背，柔声说道：“平日里臣妾都让皇上顾惜龙体的，偏生嫌弃臣妾啰嗦，这会儿咳嗽了就得灌苦药了，有您好受了。”

皇帝握住皇后的手，无奈一笑，眸光温淡，平静地说道：“朕身体如何心里有数，你不必勉强自己，想哭就哭出来吧。朕知道，你苦撑了二十几年，很辛苦。”

皇后愕然，怔怔地看着皇帝，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扑在皇帝怀中无声痛哭，如果可以，她还是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换他哪怕一年的阳寿也成。为何要等在生离死别之际，彼此间才明白夫妻间的感情？

皇帝竟然难得耐心地等待皇后平息下心情，这才面色一沉，沉声说道：“皇后，若朕最终撑不到那个时候，你就照朕此前交代的那样去做，明白吗？”役坑场扛。

皇后红肿着双目，郑重点头，一字一句答应道：“臣妾记住了。”

却说，皇帝突然回宫，那些按捺不住的人来不及悬崖勒马，自是命悬一线。皇帝以雷霆之势，将这些居心叵测的人一举拿下，不过短短五日，朝廷上正二品的一位官员落马，余下一匹党羽皆是满门抄家。

文武百官大气不敢喘一口，纷纷做起了缩头乌龟，不敢说一句话。而上官柏甫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而皇帝雷厉风行之后，又以虎头蛇尾之势收了尾，之后一连几日没有上朝，不过却朱批了每日上表的奏则。是的，皇帝的身体终于垮下去了，尽管他再勉励支撑，却最终是油尽灯枯。

但是，正如项灏一开始的计划，那些该除去的人都已经除去了。因傅成岚突然出现，他的计划做了调整，可也正因为这个调整，他才发觉了项胤珏的野心。然而，项灏毕竟是一国之君，还算是一位明君，眼界雄谋自是常人所不能及。但凡没有犯下天理难容的错误，但凡他所赞赏的人才，但凡可以造福江山社稷的，他都会给予平等的竞争机会。

身在帝王之家，权谋之术必然要经历，杀戮避免不了，却不能以此就定下功过是非。仁德固然备受推崇，可没有杀伐决断的果然，自是坐不成江山，更是守不了基业。

项灏疲倦地靠在龙椅上，身形已然是瘦骨嶙峋了，他叹息一声，寂寥地自语道：“到底谁最终能君临天下，看来朕是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