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 (2/2)

万小元的叔婶都是极厚道本分的庄稼人，不然也不会十来年一直照看养大了长兄留下的遗腹子万小元。王氏刚嫁过来那阵常听村里人提说，说万小元他爹带着人在山上采石头准备翻建房子的时候被滚落的大石给砸成了肉泥，留下了一个刚刚怀上的新婚媳妇，他媳妇是外地人，听说是被拐子拐来的。当时就想不要肚子里的孩子回家去，是小元他叔对着嫂子跪了一天一夜，并承诺她只要将孩子生下来就贴给她一百两银子，万小元这才有了条活路，即便如此，等孩子出生才三天，那媳妇就拿着银子走了。小元他叔为了筹这银子卖了祖田家当，一个大男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小元拉扯大，二十五六才说上了媳妇，到现在都是赁村里金大户家的地种的。经过这事。村里人都说万二郎仁义，虽说他家穷，可走出来大伙儿都服气他。

“前头那些人你知道是谁不？是东隔壁村上那个浪荡子泼皮纪老六我们在村口就听那些人嚷嚷。说是要到你们家好好闹腾闹腾，让你家多出点血。”万二郎道：“我和你弟妹一听见，这可怎么得了，赶紧走后门来给你报个信。”

王氏就有些迷糊：“他们谁啊，怎么说这话？我啥时节得罪他们哩？”

“里头还有个薄皮棺材呢。”万二郎媳妇黄氏就叹气：“说是昨儿个被你家那口子给打伤了。半夜里就没了，现在上门来算账的。”

“啊！”出人命了！王氏登时脸孔煞白，没了主张，孩子们也面面相觑。

“先去问问苏家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吧！”万二郎见这苏家大的小的都愣成一团，提醒道。

“哦哦。”王氏迷迷登登的就往前头屋里走。脚下一软，一个哴呛就要摔到地上，旁边的苏雀儿赶紧一把拉住：“阿娘。定心点，问了阿爹就知道了。”

王氏看看这个最近大灾小祸的女儿，想到孩子们都还小撑不起家，自己这个做娘的可千万不能软下，当下定了定神。来到东屋。苏大郎吃过药犯困，正睡午觉。因为姿势不好呼噜声打得震天响，外头那些吵闹根本就没传进他耳朵里去。

苏雀儿摇醒阿爹：“出事了，阿爹快醒醒。”也就是苏雀儿力气大，摇了两下苏大郎醒了，迷迷糊糊的：“出什么事了？”

万二郎又说了遍听来的那些话，苏大郎猛的清醒，看看自己媳妇，再看看旁边站着的孩子们，一把用手蒙住了脸。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大伙儿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真有这么件事，苏燕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就是她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是打了他身上两拳，可我没下死力气打，我有分寸的，再说那天乱糟糟的，也有别人打他的。”万二郎可怜巴巴的：“真的！”讲这话的时候，他是冲着王氏说的。

“你啊！”王氏心里拨凉拨凉的，就好像大冬天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一时间恨铁不成钢，眼泪水直流：“一向叫你别跟小刀刘那帮子人瞎混，一向跟你说的......”

哭是最没用的法子，苏雀儿看了看阿爹阿娘，就开了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看有没有办法解决这桩事。”

万二郎有些诧异地看了眼苏雀儿，熟悉苏家的人都知道，苏雀儿这丫头出了名的蛮力大，虽说苏家富裕，苏雀儿长得也漂亮，苏大郎又最宠她，以后嫁妆肯定不老少，可是村子里的老娘娘们凑在一起说闲话的时候，都说娶媳妇不敢娶这样的，不为别的，因为苏雀儿心太野，大大咧咧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缺心眼儿，这样的媳妇娶进门，要是哪天她不如意了，老倌不要被她打到床底下去！可现在看起来，说不得村子里那些闲话只是些无聊人的瞎编乱造，你看这么多人，就这丫头头一个反应过来，这脑子清楚得很呢，谁能说她缺心眼儿？当下就附议：“雀儿说得对，这事这么解决，苏家大哥和大嫂心里得有个章程。”

“还能有啥章程？”苏大郎满脸苦涩，悔不当初：“大不了我给纪老六赔命去！”说着掀开被子，挣扎着就要下床出去找外头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