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 (2/2)

眼前猛地多出一瓶水，她接过，旋开，喝尽。

她稍稍缓过劲来，脸上仍是薄红：“谢谢。”

莫逢生不予置词，沉默开车。

她盯住他的侧脸，发现他竟是好看的，初见她的全部注意都落在他左脸上堪称狰狞的疤痕上去了。

车行山路，免不了颠簸。她睡得不好，且浑身伤痛，其实分秒都难熬。

“你为什么救我？”她终是出声。

他回得简洁：“因为，你敢死。”

她心虚：“其实我怕死。”

他不做声，全神贯注，驱车逃亡。

又是安静。

她受不住：“我叫李燃。”

“莫逢生。”

“你这名字真好，”她笑起来，几分明媚，“难怪我绝处逢生。”

他眉毛微动，不再作答。

她自顾自倾诉：“我姐姐抢了我的男朋友，是不是很狗血？为了让我父亲不难做，我没有报复，生气也只敢藏在心里。他们举办婚礼，我还当了伴娘呢。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还这副鬼样子？”

线条紧绷，他没有回应。

她揉了揉手中的面包纸，目光黯淡下来。

“我姐姐居然给我下药，我醒过来，我就在我不认识的地方，有个凶悍的妇女要我嫁给她的傻儿子。我真的不甘心，我明明退让至此，所谓的亲姐和前任，却一再逼迫。我弄得浑身是伤，终于逃了，偏偏有个丑陋的男人要强、奸我。我逃到悬崖边，以为这辈子完了，但是……我没死……我在你车上，我吃了面包喝了水，还能说这么久的话。”

说完，她又咳嗽几声，眼角飞溅出水光。

莫逢生拐弯，道路崎岖，发出巨响。

在她耳朵震得发疼时，她听到他说----我也被背叛过。

第3章拽他一起

等到车子重新恢复相对平稳，她问：“可以说说么？”

他侧脸如峰，拒绝得明显。

她也有些累了，能得到他一句“我也被背叛过”，已经够了。或许惺惺相惜，会让他将她送回暮城的吧？

“对了，我是暮城人，我想回暮城。”她怕他拒绝，“我到了家，我不会少你酬劳的。”

“你确定，你还有家可回？”莫逢生反问。

凉薄的声音，掩不住一颗凉薄的心。

她低头，咬唇，不作声。即便亲姐如此，她还有父亲啊，她的父亲，总不会眼睁睁看她遭受如此屈辱吧！

再次一路无言。

如果她记忆没有错乱，昨晚这车就开了一夜，如今他仍是不要命地开。直到夕阳西下，他才停车，而周遭的景致，仍旧是山山水水。她现在没有旅行观赏的兴致，不禁心生担忧。

熄火后，莫逢生吩咐李燃：“我睡一会，有异样就喊我。”

李燃忙不迭应声，莫逢生已经靠在方向盘上。他习惯浅眠，根本不用女主提醒，一有风吹草动，他比猎豹都要敏捷。但是他这么一说，就显得李燃是有用的，显得他在逃亡中救下个女人，是有用的。

听他一番话，她顿时觉得有重担压着。她时刻警觉，不是逡巡四周。他晚上赶路，白天赶路，只在黄昏时休息。她自然猜得出一些，他很有可能是，亡命之徒。

歃血为盟？

反正他救了她，她应该帮助他。

天终究是黑了，她身上没有任何东西，隐约觉得是过了两三个小时。

甚至没人行人经过他们，只有草木鸟兽为伴。

莫逢生醒过来时，车灯开了，隐隐的光辉里，她专注的眼睛，分外有神。

“我自己开了灯，没事吧？”她问得十分小心。

他没有责怪她，而是关了车灯重新启程。

“那个，逢生，我想找个地方去洗澡。我之前看过了，车厢里有床也有衣服。我现在血都粘在身上，真的很难受。”她怕他拒绝，伸手拽他衣角，软软撒娇，“求求你。”

“松手。”莫逢生下令。

她被震住，触电般缩回手。

整天精神紧绷，其实她很疲倦，可她又睡不太着。之前为了逃，她身上多处挂彩，又从悬崖一路跌撞。她还能坚持，是她的求生意志撑起来的。

开了几分钟，莫逢生居然停车。

她犹如惊弓之鸟：“怎么了，车子抛锚了？”

他没理她，下车，走到湖边，蹲下，用手触了触河水。

“水是干净的，洗吧。”莫逢生对随他下车的李燃说。

李燃心口像是塞了棉花，软绵绵的，如云如雾。他竟是愿意迁就她！

“好！”她喜不自禁，到车厢里找干净的衣物。略一思量，她找了两份。

抱着衣服走到他身边，她戳了戳他岿然不动的身躯：“你陪我一起洗吧？”

他字句锋利：“你嫌我脏？”

她吓得心肝儿颤，难得有些笨嘴拙舌：“不是，我，我怕你扔下我。这里，我全都不认识，也没什么人……我想回暮城，我只能靠你。逢生，我只能靠你。我相信你不会扔下我，可是我怕……”

唯一的生路，她不敢懈怠分毫。她又聚起衣服，像是讨好：“我拿了两套，我们可以洗快一些。”

月色下，湖面波光粼粼，很是澄净。而她珠玉般的眼睛，似乎更为澄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