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上菜 (1/2)

十月满脑子都是自己仇人的事情，做事的时候难免分心。

她的心是真的乱了。这几年来虽然满怀仇恨，但到底过的是平静的生活。可现在，杀父杀母的仇人就在外头，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怎么能安下心来！

心一乱，手里的事情就错了。冷盘算是很简单的，她却都没能搞好。水晶肘子本该是切片的，她给切成了墩，改刀都没办法改刀。还有蜜饯，平日里细心谨慎的她居然怎么也摆不成盘。甚至给手撕青菜调酱汁的时候，她放的盐也太多。

更糟糕的是，她居然前后一共打碎了三个碗。

十月迷迷糊糊的，每做一样事情都需要别人来修补。因为她现在很受欢迎，所以大家虽然觉得诧异，倒没人说她什么。

十月自觉惭愧，就去帮大家打下手，磨磨刀。

可结果，她磨刀也能磨出毛病来。

“嘶！”

十月低声惊叫，再看时，手指尖儿居然微微渗出了血。

“怎么了？”大姐听到了声音，过来查看。一看十月的手被切到了，大姐立即抓起来。“哎呀十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伤口不深，再加上十月手上本就有茧子，更没多大事。这点伤跟她平日里碰到的伤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因为一时走神，所以这切到手指的感觉格外惊悚。

十月原本就有些惭愧，现在更是觉得心烦。不过大姐没有责怪的意思，倒是很心疼她，把她的手拉了过去。

“没事，一点小伤。”

十月想要抽回手来，但大姐把她的手却抓得挺牢。大姐将十月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神让十月感觉有几分异样。

“哎呀，可怜可怜，怎么好端端就受伤了。”说完，大姐轻轻给十月吹起来。

阵阵凉风吹到手指、吹到伤口，十月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受，简直比割伤本身更令十月惊悚。

而就在十月还待说些什么、设法抽回手指头之前，大姐干脆把十月的手指含在了口中。

先前的凉风瞬间变成温热和潮湿的感触，这叫十月一个激灵。

她再没办法忍受了。

“你给我放开！”十月高声尖叫。

这一声尖叫令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齐刷刷看向十月那边。

十月已经抽回了手指。抱着自己的手指，她满心只有恶心。

“怎么了十月，”大姐有点儿委屈，也有点儿恼火：“我不过是想帮你。”

“但用不着你用嘴巴帮我！”

十月脱口而出。

厌恶、恐惧，以及一点诡异的羞惭都混淆在了一起，让十月的情绪彻底爆发。

“你离我远一点！滚！离我远一点！”

大姐的脸上彻底红透。其他女奴们表情则变得复杂。有的似乎明白了什么，有的则满脸的讳莫如深。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这还能出什么事情。

从前大姐跟阿绿之间，她们也并非全然不知道。

场面僵着，十月不知道如何收场。大姐也是。不过这时候厨房的门被推开了，庄主这边的管事听见动静，探进来半个身子，不悦地问：“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

大姐连忙解释：“没什么事，一点小事儿。”

来人不置可否，环视了一圈，见的确都井井有条，没什么乱子。于是又道：“外头少个端菜的人手，你这里出一个。”

大姐正要选一个人出去，结果这管事看见了捧着手指头的十月。

“这个模样不错，就她吧！”

***

十月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降临。

她害怕，她畏惧，她看见自己的仇敌，只想要躲藏。

可是现在，她却偏偏得去给自己的仇家们端菜递汤。

她一边内心躲闪，另一边，又为自己的这种逃避感到可耻。

太可耻了，不是么？她三年来不是一心都想着要报仇么？怎么临阵还怯场了？还是说她的恐惧大于仇恨。她就宁愿在这种乡野之中过一辈子？

管事把十月从那个专司冷盘的厨房带了出来，带给了一个负责传菜的领班。领班看了看十月的模样，还挺满意。毕竟这乡下地方女奴长相可谓参差不齐，而且个个脸上都刺了字的，不适合随便哪个都到贵客的面前递菜，以免有的人容颜欠奉，会让客人倒胃口。

“你负责这个。”领班指派了一盆水煮鲜鱼给十月，“端菜这种事情总会吧？不会一会儿看看别人先。你可记好了，这盆鱼是大菜。可得由你恭恭敬敬端到主客的面前。”

十月沉默未应，领班只当她是有些害怕。

“你模样不错。看身段也是利落的人。这阵仗，要说害怕也不是不可理解。但你也不必太害怕了。说不定贵客瞅你顺眼，给你点儿好处也说不定。到时候，你说不定还要来谢我呢！”领班说完，便撇开十月，自己去前面宴会的庭里盯着，以免出什么差错。

十月看着那盘鱼，内心煎熬无比。

其实那鱼也不算大，盘子也没有多重，只是在十月感觉来，它仿佛有逾千钧。十月好似一架傀儡，真的是，就那种能走能动的傀儡，两手木木地抱着那盆鱼。鱼是从中间剖开的，泛白的死鱼眼睛刚好都翻了上来，仿佛在与她对视。

十月心道：要是我手中有剧毒的话，是不是会很好？

这个念头在她内心一闪而过。是啊，有剧毒又如何，毒死了这两人又如何？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