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2/2)

放学后自欢，怕男孩不识路，想找他一起回家，却发现人早就没影儿了。

阿六在一旁皱眉不悦道：“你以前都是跟我一起走的。”

自欢感觉阿六有些不高兴，挽起她的手：“对呀，今天也是和你一起。”

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去。

阿六反拉住她，不解道：“你为什么对那个家伙这么好？”

自欢愣住了。

为什么呢？兴许是被他过往的经历吸引了，兴许是被他的眼神打动了，又兴许是，觉得他太可怜了。

她再不幸，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双亲，至少还有疼爱自己的祖父母。那个小男孩，他有什么呢？

自欢能通过男孩伤痕累累的身体感觉到，那个男人并不是男孩的父亲，对男孩的感情与其说是关切，不如说是一种控制欲，一种可怕的执念。

我想帮他，想救他。自欢心想。

但她说不出口，她还没有到达能用合适的语言去表达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想的年纪。

阿六看自欢一路上都低头不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先行回家。

小学生课程轻松，下午只有一节美术课和一节音乐课。

美术老师拿出两个苹果放在讲台上，给他们布置了个画水果的课堂作业，一如既往的在下课前拿出自欢的画给同学们展示一番，就这样下课了。

下一节的音乐课，音乐老师上课前让高年级的同学搬了一台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进教室。那东西上面分布着着黑白两色的按键，像一排牙齿一样，惹得众小孩好奇心大发。

自欢凑上前去，正想摸一摸，就被一只脚刚踏进门槛的老师喝止：“别碰！”

自欢悻悻伸回手，走回座位。

音乐老师指着放在一旁的琴，骄傲道：“这是我今年刚买的电子琴，待会儿每位同学都能上来弹一下，好好感受音乐的魅力，知道吗？”

这音乐老师是自欢已过世的父亲的好友，年轻时候也出去闯荡过，空有一腔热血，才华却有限，什么都没捞着，灰溜溜回来，窝在山南小学当音乐老师。

尽管如此，她对音乐的热情还没有被消磨殆尽，致力于让学生完成未竟的事业。

学生们面对这个闻所未闻的大东西，大多数人都是上去瞎按，听见发出声音就一脸兴奋地跑下来。自欢也上去按了两下，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画画好玩。

轮到男孩时，他的反应和别的小孩都不一样。

只见他轻轻把手放在琴键上，很少显露情绪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感情，自欢只在偷偷抚摸父亲照片的奶奶脸上看到过相似的眼神。似怀念，似哀悼。

男孩手覆在琴键上抚摸了一遍，抬手弹琴。

一段流畅优美的曲子从指尖流泻出来，仿佛一束温暖的阳光化身成一层薄纱，缓缓包围教室众人。

一曲终了，学生们呼吸都凝滞住了，老师更是一脸震惊。

自欢最先反应过来，带头鼓掌。

“啪”“啪”“啪”，有人也跟着鼓掌，掌声越来越大，差点把屋顶掀翻。

男孩垂着眼，一言不发，仿佛教室里的掌声与赞扬都与他无关。

音乐老师走上前去，弯下腰笑眯眯地看他：“不愧是江老师家的，是不是教过你弹琴呀？”

下课铃响了，学生们马上把刚才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闹哄哄地推着搡着准备回家。

音乐老师没有得到男孩的回应，抬头正好看见在另一个班上完课从教室窗外经过的江建霖，连忙叫住他：“江老师！”

江建霖停住脚步，回头发现是个眼熟的老师，温文尔雅笑道：“什么事？”

音乐老师把刚才男孩弹琴的事告诉江建霖，一旁的自欢观察到江建霖的目光瞬间冷冽下来，瞟了男孩一眼，但很快就收回去了。

音乐老师请求江建霖让男孩跟着她学习音乐时，男孩眼睛亮起来一点，仿佛被乌云遮挡住的星星终于透出光亮，有了希望。

江建霖注意到他的变化，对男孩露出一个不仔细的话几乎让人看不见的冷笑，拐弯抹角地回绝音乐老师，大步离开。

男孩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

星星又躲回了乌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