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始终 (1/1)

灵山之巅，虚海之滨，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一男子，白衣白发犹如谪仙，另一女子，褐衣黑发如妖似魔。

若再仔细瞧上一眼便会发现，女子的衣袍因着干涸的血迹，方才呈现出褐色的样子。

“君、君上。”一个似兔非兔，如同毛团一般的动物，大喘着气爬到黑发女子身边，身后是一道长长的血痕。

黑发女子皱了皱眉头，扯下袍子底部的衣摆，粗鲁地给那毛团包扎伤口。

白衣谪仙抬头望了望天。

天色越来越阴沉，乌云滚滚，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惊世之雷。

似乎察觉到白衣谪仙的动作，黑发女子放下毛团，开口嘲讽道：“有些人装得太久连自己都骗了，真是可怜。”

“妖族气数如此……无人能改。”白衣谪仙缓缓开口，却不回应她的嘲讽。

诚恳而又温柔的语气，不似不死不休的仇敌，倒像是溺爱胞妹的兄长。

黑发女子并没有被这语气打动，抬头望向天际，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轰隆隆，第一道雷终于降了下来。

那毛团将自己缩成一团，竟是害怕极了的样子。

黑发女子有些惊讶，不自觉地踏出一步：“神罚天雷？！呵……不想几日不见，你的境界又有了提升。夸你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为过。”

白衣谪仙叹了口气，并不回话。

缓过神来的女子宛然一笑。

她笑得很美，如同三月的明媚春光。可她的眼里，却满是苍凉与绝望，如同冬雪来临前的灰暗天空。

白衣谪仙见她这般神色，不知是耗费灵气太过，又或者是预感到了什么，脸色煞白，白得接近他身上的衣袍。

只听得女子缓缓开口道：“‘她’曾告诫我，人最是多情却也最无情。”

“我偏不信，便与‘她’赌，谁知一世如此世世如此。我终究比不得‘她’了解你们。”

“既然你早知结果，为何又纵容我这九世？”

黑发女子仰头问天，似乎想向天穹之后的某个人问个究竟。

苍天回答她的却是又一道雷。

“你可知当初我与‘她’约定，我若是输了，需要如何？”

黑发女子将目光移至对方脸上，他却垂下眼睑，不教对方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情绪。

她扯了扯嘴角，不耐再等他。

随即，便解开自己的衣袍，盖在那毛团身上，自言自语道：“跟你待久了，竟也学了你的言而无信。”

白衣谪仙终是抬起眼来，满是震惊之色：“你……阿禺……”

“这赌约我也不打算履行了，你可要记得你永远欠我的！”说罢她一脸傲色，一挥袖便化作一团霞光，冲入那层层乌云之中。

不多时，一朵妖艳的红云将乌云撕开了一条口子，并且迅速扩张。

随后漫天的血雨落下，竟将这天雷生生化解。

雷声渐隐，又不知过了多久，漫天的血雨也渐渐停了。

毛团终于将自己舒展开来，躲在衣袍之下透过缝隙往外看。

那白衣之人握着一枚玉珏，隐约间似乎有一道幽光，没入玉珏之中，又似乎只是毛团力竭昏睡前的幻象。

他久久地注视着天际，再次将这寂寥山峰染成红色的，是那亘古不变的夕阳。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长叹一声道：“好，我记得，我欠你的。”

可是这茫茫天地间，再无人会嘲讽他言而无信，也再无那般鲜妍动人的笑颜。

天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天地间那些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似乎从来，就与这天地并无太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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