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如雪之幸 (1/2)

又到了桂花飘香的金秋时节。花儿不解人情变故，依旧金黄绚烂。

留在梁府内没有走的还有瑞鹤，她走在街上思前想后，她当年无依无靠，病倒在大街上眼看就不行了，正巧被路过的梁夫人搭救，从此就以梁府为家，梁家待她不薄。如今梁家有难，她不能抛下夫人。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胜赢，到哪里都是一样，还不如跟瑞鹤姑姑在一起。

回到梁府她们发现小姐竟然也在，瑞鹤什么也没说，像平常一样。倒是胜赢又哭又笑，搂着梁红玉说无论她到哪里去，她都要跟她在一起。

瑞鹤跟随梁夫人被遣入官府为奴为婢，胜赢跟随梁红玉被充为官妓。

跟她们一起被遣送的还有几位官宦千金高户小姐，她们都是大家闺秀，以前岂是寻常男人可以见到的，现在却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前都是被人侍候的，如今却要供人玩乐，等待她们的将是痛苦不堪，将是日日夜夜生不如死的日子。这样天上地下的落差是她们心灵上所不能承受的，除了愤恨气恼，她们头脑中萦绕的还有轻生念头。

虽然只是一些柔弱的女子，却有好几个人押送。押送她们的人面目可憎，稍有不顺就会被打骂。几个姑娘愁眉不展，泪眼婆娑。有什么办法呢？哪家有难，哪家女儿就有流不完的眼泪。有个王如雪更是哭哭啼啼，寻死觅活，还试图跑了出去。

同出生贫苦，从小饱受凄凉人家的女子不同，对她们来说青楼没啥特别大的感觉，无非是换了个地方，亦或者是从一个吃不饱饭的地方，换到一个可以吃饱饭的地方，羞耻感也没那么刻骨铭心，那么强烈。

但是对于从小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里熏陶长大的女子就不同了，她们知道礼节，懂得廉耻，对于她们而言，青楼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她们心灵上承受不住这种屈辱。所以有许多小姐宁可自尽，也不要被送入青楼。一路上，她们虽然没有被套枷锁、上铁链什么的，但是行动被严格限制了，或屈从或死亡，别无选择。

梁红玉武将世家出身，在苍梧山长大，自与其他女子不同，她不哭不闹，不言不语，冷冰冰，一脸寒霜，那些遣送的人倒是不敢小瞧她。

王如雪虽哭泣不止，心里却在寻思着怎样逃跑，留心着逃跑的机会，这份心思不能与别人说。胜赢可怜她哭坏身子，上前劝道：“如雪，别哭了，哭也不能解决问题。”

“除了哭，我还能做什么？与其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还不如死了好。”胜赢一时无语。

晚上，她们随便住在一间简陋的房子里，这房子比之前家中奴仆住的还不如。每个人都不说话，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理解彼此的感受，她们不得不接受现实，痛苦过后，只有皱起眉头忍受。许是累了，渐渐的都睡了。王如雪静静地等着，等着四周都没有了动静，她悄悄起身，准备逃走。

“你太天真了，你觉得能逃的了吗？”她身后响起淡淡的声音。

这一声把王如雪吓得不轻，她惊慌失措地扭头看去，原来是那个整天不说话，浑身冷气逼人的姑娘。梁红玉一直在观察她，早已猜透她的打算。“你觉得能逃的了吗？光凭你一个弱女子，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王如雪脸色苍白，她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原本已有罪，再加上不感念皇恩浩荡，竟敢潜逃，不怕牵连家族，连累本已受苦的亲人？……即便可以逃出去，没人收留，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接受事实，起码能活着。”

“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人了，我……”王如雪欲言又止。

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我或许可以助你成功。”梁红玉看着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王如雪闻听此言，一脸困惑的看着她。梁红玉继续说：“如果外面没有人帮助，插翅难逃。你说实话，有人接应你吗？你有落脚之地吗？否则，想都别想。”

王如雪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逃，反而费心帮自己，想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了想，她好像明白了。王如雪松开已被咬出血的唇，犹豫了一下，说出一番话。

“你怎么找到他？”

“他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

第二天傍黑时分，胜赢匆匆跑去对押送她们的头目说：“军爷，不好了，王如雪哭得太久了，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哭死过去了。”

像她们现在的身份没有人会关心她们的生死，围在一起的几个姑娘脸都吓青了。那头目上前翻翻眼皮，探探鼻息，确认一下，嘟囔两句，摆摆手就走了。他到外面随便找了个人，给了点儿钱让他把王如雪拉走了。

不远处是一片树林，林中有一个爬满树枝和绿藤的凉亭，那人将王如雪放在亭内，静静的等着。不多时，人影一闪，那个姑娘如约而至。

梁红玉解开王如雪的穴道，王如雪醒来发现已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热泪盈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昨晚，她问：“你相信我？你敢一试？”看看她明亮的眼睛，她点点头。

王如雪站起身来，走到梁红玉跟前“扑通”跪了下来，“如雪万幸，遇到妹妹，得以脱此大难，妹妹的大恩大德无以言报，唯有虔心祈祷妹妹逢凶化吉，得偿所愿。”

梁红玉弯腰扶起她，直到此时，王如雪才看到她脸上的一丝笑意。王如雪想说什么，咽喉一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任泪水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