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第458章 我欠你的 (1/2)

借着红烛的光晕，嫣儿端详着宸铭的侧脸，等他揭开这个秘密。

宸铭垂下凤眸，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羽，煞是好看。他的声音，就像来自悠远的地方，显然，这段记忆，对于他来说，充满苦痛，毕竟，在留下那段遗言之后，他就永远失去了母亲。

“母妃当时说出的话，我还将信将疑，嘲风也不敢相信，但是没想到，竟是真的。”宸铭这样说，更激起了嫣儿的好奇心，龙牧灵这个传奇女子，究竟说了些什么？

那时，龙牧灵对嘲风与龙宸铭传音，说了这样一番话：“当年，我能将嘲风的灵魂从那神秘的盛器中释放出来，是因为狐族曾一度衰败，许多典籍散佚各地，狐族菘之所著的一本秘术画册，流落到我父亲的手中，其中正记载着解开‘定魂珠’封印的法术。我嫁给龙延龄之后，曾在无意间提起过这件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却料不到害了自己的儿子……”

在龙牧灵诞下龙宸铭之后，发现这竟然是个无心的孩子，龙吟国国王龙延龄想要除掉这个不祥的孩子，龙牧灵苦苦哀求，表明自己可以使用秘术，为儿子建造“心殿”，延续生命。龙延龄想起了那颗“定魂珠”，要求龙牧灵用秘术将嘲风的灵魂释放出来，封印到心殿之中，龙牧灵一开始不肯这么做，但龙延龄一心想要振兴龙族、一统大陆，最终逼着龙牧灵就范。

“将嘲风的灵魂封印在铭儿心殿的时候，我使用了不只一项秘术。”龙牧灵喘了两口气，痛苦说道，“一项秘术，牺牲了我的阳寿，将我的阳寿给了铭儿。另一项秘术，是在铭儿的心殿里埋下了上古的符咒，一个躯体里的两个灵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在其中一个失去生命的时候，可以做出选择，要么与另一个灵魂一起魂飞魄散，要么自我牺牲，让另一个灵魂重塑新生……

“嘲风，你现在占据了铭儿的身体，将来你也许会病死，也许会战死，希望在你临死的时候，能给铭儿一个重生的机会，这是你欠他的……”这便是龙牧灵最后的话语。

回忆完这段渊薮，宸铭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嫣儿的脸上挂着惊痛的泪珠，她终于懂了！十年之前，在那云霄界地宫，嘲风那样潇洒地选择自刎，并在自尽之前留下了一句：“我要把他还给你……”当时，嫣儿以为，嘲风是要把旻儿还给她，却没有料到，他指的是龙宸铭！

宸铭伸出冰凉的大手，为嫣儿擦拭眼角的泪滴。

“嘲风自刎之后，心殿一时失去了光亮，我浸入了一片黑暗，也完全感知不到外界，我以为，我和他一起死去了。”宸铭缓缓说道，“可是，那令我畏惧的魂飞魄散却没有到来，嘲风出现在心殿里，与我说了一些话，算是道别。”

当时，虽然心殿里一片漆黑，但以宸铭的法力，仍旧看得清来人，嘲风仍旧是那副冷傲霸道的样子，藏青色袍服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一世枭雄，竟然死得如此窝囊。”宸铭摇了摇头，评价嘲风的死。

嘲风并没有动气，低声回应：“为爱而死，有何窝囊？”

宸铭仍旧担心嫣儿和旻儿的安危：“你就这样把他们母子丢下了……”

“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呢？”嘲风颓然问道。

“我早就做过相同的选择，不然我也不会被你关在这里。”宸铭十分无奈，在灰风岛上，他为了拯救嫣儿与小灮的性命，召唤了嘲风，却没有料到嘲风吞下了“凤眼果”，从此之后，嘲风就成了这副躯壳的主人，宸铭开始服他的无期徒刑。

“龙牧灵说得对，我欠你的。”嘲风目光淡然，失去了以往的犀利。

宸铭什么呢？难道要他求嘲风做出牺牲吗？

没等宸铭回应，嘲风就说：“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好好照顾嫣儿，照顾孩子们。”

宸铭陷入震惊，嘲风这样的口气，显然是在安排后事了。

“我已经死了，你还活着，那么就该好好活下去，像个爷们！”嘲风决绝地说，“我从不后悔，那时候将灵魂剖成了两半，这项秘术，我传授给你，算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样本事。”

宸铭原本被困囿在只能坐着的牢笼之内，可这时，牢笼消失，一股浩繁的信息径直输入了宸铭的眉心，这种秘术十分难懂，宸铭不知道自己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参透。

“你记下了，我便去了。”嘲风幽幽说道。

宸铭眼底发热，他对嘲风，有着刻骨铭心的弑师之仇、夺妻之恨！宸铭永远不会忘记，嘲风在无边海上杀了龙焰师父；宸铭永远不会忘记，嘲风在人鱼宫殿里强占了嫣儿，令她遍体鳞伤；宸铭永远不会忘记，嘲风在灰风岛上强迫嫣儿与他成亲，成亲之后还那么多疑，将嫣儿折磨得痛不欲生……

但是，宸铭也不会忘记，嘲风是他童年的导师，在他最孤寂无助的时候，陪伴着他，教导着他，他最拿得出手的本事，都是嘲风教的；宸铭也不会忘记，这些年来，嘲风善待宸锡、小灮、漠儿，也渐渐学会了与嫣儿相处的方法，十分疼她……

“我该叫你一声‘师父’……”宸铭脱口而出，当他说出这句话，嘲风的身躯，明显震了一震。

“哪里有我这样的师父？”嘲风笑着自嘲，“你的师父，早就被我杀了。”

确实，如果他算是师父，也真是世上最糟的那个，他夺走了属于徒儿的一切，只有到自己身死的时候，才肯把这一切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