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140章 披上嫁纱 (1/2)

对着明亮的铜镜，两个身着红裙的灰鸱（chi）侍女正在为嫣儿梳妆，原本侍女们只能穿黑裙和白裙，但因为这是嘲风的大婚之日，她们才破例穿上红裙沾沾喜气。

嫣儿面无表情地望着镜中人，似乎不认识那个心如死灰的自己。侍女们动作纯熟地为她挽起高高的发髻，戴上华丽的金冠，插上璀璨的金步摇，还配上了几支精致无匹的金钗。嫣儿的掌心，幻化出一支祥云图案的珠花，别在发髻之上，这样，才配得上这“如嫣宫”随处可见的云纹。

嫣儿心下凄然，难道，她以后都要过这讨仇敌欢心的日子吗？

“王后，您要不要在脸上涂些脂肪，在眉上描些青黛？”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问。虽然午后嫣儿救下了玉凝的性命，灰鸱们对她很有好感，但她们却丝毫不敢对她怠慢，她们知道，嘲风对这位王后有多紧张，若是得罪了她，她们这些侍女也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嫣儿摇了摇头，她的皮肤如新落的细雪一样洁白无瑕，她的眉毛如弯弯的新月，漆黑浓密，根本不需要什么青黛修饰！她执起口脂，在唇上轻轻一点，顿时就有了“朱唇一点桃花殷”的美态，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亮丽了起来。

眼睛原本已经哭肿，但嫣儿连命悬一线的重伤都能医治，更不用说为眼睛消肿这等小事！此刻，镜中的自己着实风华绝代，却有着一颗碎成千片万片的残心。

“王后，您真美！”侍女们看直了眼睛，出口夸赞。

嫣儿试着对镜中的自己微笑，要绽开一个完美的笑容，需要脸上的若干块肌肉默契配合，但关键在于，这笑必须发自内心，不然就是所谓的“皮笑肉不笑”。

失忆之前，嫣儿原本也做过一次新娘，那次婚礼实在离奇，因为与她一起拜堂的，居然是四位惊采绝艳的夫君，那婚礼十分盛大，因为那可是锦狐国的国宴，自然引得举国同庆！然而，嫣儿对那次大婚已经毫无记忆。那四位夫君里，她与弟弟胡清远的婚约，被胡云鸢宣布作废，她与胡载源的婚约，被胡载源的师父胡千秋解除，而她与林重，也已经和平分手。唯有那凤羽空，在婚后不久就因她而死，仔细算来，嫣儿实际上是一位寡妇。

眼下，嫣儿确实是自由之身，她曾经渴盼过，龙宸铭能够用盛大的婚礼娶她，可没想到，为她披上红装、设下大宴的那个人，居然是在她梦魇里追魂索命的嘲风！

嫣儿决定进行自我麻痹，她还没试过，对自己使用摄魂眼，可此刻，她没的选择。嘲风说，他要看见一个“漂漂亮亮、高高兴兴的新娘”，嫣儿现在虽然容颜绝美，可笑容却如此勉强，等下拜堂成亲、送入洞房，搞不好就要痛哭流涕、彻底崩溃。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旋转紫眸，须臾之后，她望见那镜中明丽的女子绽开了一记妖娆的媚笑。灵台只剩下一丝清明，嫣儿整个人，都处于腾云驾雾的状态，这是轻飘飘的幸福感觉吗？假装幸福，原来滋味也还不错。是了，就当如此，要嫁作人妇，自然应该笑靥如花，绝不可愁容满面！

“王后，吉时快要到了，请您赶快更衣吧！”侍女们有点着急，若是误了吉时，嘲风肯定要迁怒于她们。此前，王后沐浴耗时太久，眼看时间就要不够用了！

刚才沐浴的时候，嫣儿痛哭了一场。她将自己完全没入硕大的浴池之中，在水下睁着眼睛，望着那些漂浮在水面的花瓣啜泣，闷在水里哭，就没有人能看得见她的眼泪了……

“王后，您再不更衣，王上就要生气了！”见嫣儿静默不动，侍女只好催促。

嫣儿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望了眼身上的白衣，一个转身，就换上了隆重奢美的红色宫装。

两名侍女眼前一亮，一名侍女随即伸出小手，让嫣儿将自己的手搭在上面，引导她出闺房，而另一名侍女，用一块正红色的盖头蒙住了她的头脸。

在侍女的指引之下，嫣儿莲步轻移走出闺房，她低下头，只能看到胸前的赤金镶嵌红宝石领扣、身下的火纹红色裙摆和一双绣着莲荷的大红绣花鞋。

这条通向婚姻的路，怎么会如此漫长？走过不见尽头的长廊，步下数不清多少级台阶的螺旋楼梯，嫣儿知道，她终于到了“如嫣宫”的正殿。她的胸中，洋溢着一种异样的喜悦，这喜悦之所以异样，是因为这并非出自她的本心，而是施展幻术后达成的效果。

原本端坐在王座之上的嘲风，蓦地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的新娘——那数十丈外的女子，身着锦茜红妆、云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衣衫边缘绣着比翼鸟和石榴图案，胸前用一颗红宝石领扣别住，比翼鸟自然代表比翼双飞，而石榴则暗示着多子多福。在朱红缎彩绣成的莲荷腰封之下，垂着销金描银的火纹红裙，长裙曳地三尺多，边缘镶嵌着寸长的金丝缀和黑珍珠，行走时簌簌有声，一双玉足踩着莲荷绣鞋，款步而来，摇曳生姿。

嘲风立在原地，不能动弹，完全看痴了过去。

这一场迟到千年的婚礼，原本是他从来也不敢妄想的。千年之后，灵魂割裂的他，已不是原来的他，转世投胎的她，也不是原来的她。甚至，他还要对她百般胁迫、恩威并施，才能逼她穿上嫁纱。可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被囚禁的这些岁月，嘲风一直痛骂老天不公，可眼下，他觉得老天待他不薄，就算是让他死在当场，他也无憾！

嫣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