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1/1)

他的指节修长，骨骼匀称。中拇二指很随意的搓了搓，也不知是在思考什么。却叫行瘟无端面皮有些作痒，活似，他此时搓的不是手指而是她肉皮。

“恩……也不止一饭之恩，还有一碗肉之恩。今天又多了……恩，救我断腿之恩。”她拂了拂自己被树枝固定住的右腿腿骨。

“腿断了是村医给你包扎的，这个恩不用特意算我们母子头上。”　阿宝理衣摆，抖落并不存在的尘埃。脸上亦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嗯……啊？”　行瘟歪着脸侧躺，但盯着阿宝的目光却突然有几分发怔。

“看我做什么？”

“有吗？我戴了兜帽你都知道我看着……嗯……我今儿个没戴！哈哈哈哈哈……你不看着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呢？”她脸上的笑意无比夸张，但是阿宝一丝表情也无。

阿宝单手肘搁在药几上，极随意的撑首而视。模样却像是在嘲讽她。‘你说啊，你接着往下胡说啊！’

“方才你说，我们母子救你，你打算怎么报答？哦，你说你通岐黄。”

行瘟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自然地答道。“是啊是啊，不过人家不是说施恩不望报？”

“哦？我说过吗？”

“没有没有。”

“看你也不像有钱的样子。”

“是啊是啊，你看我都讨饭了……”她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光辉道人形象崩塌，坦诚无比的睁大美眸说道。

“刚才好似听花大娘她们讨论过，你胸口似有什么宝物。值钱的吗？可否一观？”他掌心朝上，闲闲抬到她的面前，亦维持着原来撑首的姿态。

所以，她们扒她衣服的时候，他也在屋顶听着吗？这画面太美，让行瘟的脸整个扭曲了！

“怎么，是我不能看的吗？”阿宝的声音渐柔，像是海中女妖对水手的诱人唱诗。

两人的气氛像是骤然拉近，行瘟本是双手撑床，身子往后靠的坐姿，却给了阿宝就身欺上来的机会。

她眼睛四处转，但就是不看阿宝。

“怎么不说话了？”他的声音渐低，像是极享受别人为难的模样。

“让我说什么啊？！”被阿宝欺到了面前，对这忽而放大的面孔，其实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放在背后的手指却悄无声息地握紧了，如坐针毡。

“哦？”他唇边刹那衍出一丝笑意。

“嗨！贫道都穷成这样了，能有什么好东西啊！”她摊开双手，两人正面贴着面，她大眼瞪小眼还得故作潇洒状，夭寿！

“看来你很宝贝这样东西嘛，是父母亲人给你的，抑或是情人？哦，你是道士，那应该不是情人罢。”阿宝慢条斯理的分析，也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何不妥。

“我有没有那件东西且不说，就算是宝物也是我们道人的宝物，对你们俗家子来说半文不值。你这都瞎猜什么啊？”行瘟看着他的眼神都快惊呆了。

“哦？是我瞎猜了？”他坐回到椅子上，面上的笑意也若潮水般全数退去，徒留淡然。“也罢，我也没有非要知道不可的原因。”

行瘟悄没声地松了口气，却看见阿宝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盆无花植物上。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原来他在这里还养了这个！

“真是好兴致！这不开花的草……”

他冷冷地盯着她说话，行瘟原本精神头还是不错的，但声音却不由主的低了下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世界所有花朵都不再绽放，徒剩一丛丛幽绿。

但她却好似发现，阿宝看别处的时候，神情和轮廓线条是冷的，心不在焉，漠然无情的。但看向那盆草的时候，眼睛里却整个温柔鲜活了起来。

只是为了区区一盆草。

“喝药吧。”他将桌子上磕了一角的瓷碗顺势递了过来。

黑黑黄黄一大碗的，明明都已经凉透了。但一端过来，那让人窒息的味道还是霸道无比地直钻鼻腔。

看她看着药碗发怔，他冷冷瞥了她一眼。“怎么，伤到的不是脚，是手吗？还要我喂？”

“你看，你这药凉了，连热气都不冒了……贫道可是病人……”她絮絮叨叨的指控在他眼神越来越幽暗的情况下，也开始越来越低，最后从善如流的接过了那只碗，一口干了。

“早点休息。”他也不多生事，监督她喝完药，自己洗洗漱漱一番，就灭了灯走到堂屋另一边的塌上躺下，盖好被子双手交叠在腹前闭眼。

她一直瞪着他在堂屋里旁若无人的来回走动直到睡下，最后翻了个身，改成侧躺托着腮看他。“你这么早就睡的吗？”

“那你想做点什么？”他闭着眼，姿势没有丝毫变化，淡声问道。

“咱们聊聊啊！这么早贫道可睡不着！”

“你想聊点什么。”

“讲讲鬼故事也好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可是个道士！”和个道士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是啊，你是道士。所以现在做道士不用修口修心的么？”

“……哎？你什么意思？意思是贫道不修口修心？”来来来，好好探讨一下！行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却从窟窿眼里看到漏在地上的月光，阿宝闭上眼的面容若玉，两排密睫若蝶翅般停顿在阴影下一动不动，还未彻底长成的少年脸庞，也因月华被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飘逸若仙，玉花飞雪般高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