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1/1)

少年面无表情的走到桌边，将手中磕破了半边的茶盏转了个方向，用无损的另一边喂妇人喝了口茶。

妇人有些脱力的朝少年露出了个笑容，母慈子孝。

“夫人客气了！”她笑吟吟的行了个道人礼。“贫道无意路过此处，化缘而已。”

“……原来如此……咳咳……咳咳……我儿……去取米造饭吧……我们不也还没吃吗……”

“娘，您先休息。”不正面回复，少年神色淡淡，但动作却无比轻柔的将妇人身子放平。“我去做饭了。”

将油纸包捏到厨房，少年透过厨房的窗口望着天上的明月，神色间哪还有半分淡然，一双月光照不透的眼眸里宛如藏着万丈深渊。

他生火起灶，那一方暖暖的橙色将他白皙若玉的容颜映衬的都打上了一层融光。蒸肉煮饭宛若行云流水，仿佛做了几万次一般自然。

“怎地……做了这么多肉……娘……又吃不了……”　当六嫂，就是少年的娘，看见儿子把人家送来的肉全做了，一时有些心疼。

“怎么会吃不了呢！我可以吃，我可以吃！”她笑眯眯的虚空夹了两下筷子，作夹肉状。

那两人瞬间默了，半会儿六嫂才狐疑的问道。“道人……也是可以吃肉的……吗……”

“哈哈哈！夫人是不是对道人有什么误会？虽然有些道人确实是清修，不吃肉那种啊…但是我修的道门，吃得肉成得亲。百无禁忌的很！”她低头看着碗里的肉，然后笑眯眯的侧首看两人。“……嗯……请问贫道可以化缘这个肉吗？”

“……道姑娘娘……没有东西招待您……咳咳……大柱这点子肉……咳咳……你全吃啊……老妇人……看你们吃……心里……咳咳……比自己……咳咳咳……吃高兴……”

“嗯嗯！”得到允许后她赶紧埋头苦造，眼角瞥见阿宝正往他娘的碗里回夹肉。虽然容色浅淡，粗衣麻布，但却叫她忍不住想要吟诗一首。

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她眼珠四处乱转，却正好瞧见六嫂投来的探究眼神。

“……道姑娘娘……你整日……咳咳……戴着这种……兜帽……心中不憋闷……的紧吗……取下来是不是更舒服些……”六嫂神情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咳咳……年纪大了就是话多……咳咳……还不晓得……道姑娘娘法号怎么称呼……”

怎么称呼？

这玩意是多久没有人问过了来着？

她明显楞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有点没心没肺的想到，可见名字这个东西许久不用就会遗忘。

“忘啦！”夹起一片肥瘦均匀的腊肉，她赛进了嘴。油满脂肥，嗯！好吃！

“这名字……怎么会忘记呢……”六嫂有些不信，爬满皱纹的面容上是深深地疑惑。其实就轮廓而言，六嫂年轻时必然是个美人，只是不知为何现在日子过得如此孤苦。

“哈哈哈，说笑的，贫道法号……就叫我行瘟吧！如果夫人你不嫌晦气的话。这个兜帽嘛！是我个人原因不方便摘下来。怎么，夫人是好奇我的容貌吗？”她笑眯眯的答道，又顺手夹了一张肉片进嘴。

她吃饭的速度虽快，但样子却极文雅，所以倒还算不上惹人讨厌就是。

行瘟又划拉了两口饭到嘴里，见那少年面无表情的又夹了块肉到六嫂碗里，那夹筷子的手啊……啧啧……骨骼匀净肌理白皙的像是要晃瞎谁的眼一样。

行瘟的目光往上移，却正好看见他俯视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活像别人欠他十万雪花银。

她转过头，作无视状。用完饭就主动提议要帮六嫂洗碗。

六嫂再三拒绝，但到底还是拗不过行瘟。抖着身子饭后又想做针线，却又被少年低声哄劝着什么话的平躺下身来。

厨房里行瘟挽袖叉腰，还把兜帽往后锊了捋，架势摆得很足。

‘啪嚓’！！！

‘哗啦啦’！！！

‘咔咔咔’！！！

“这是……什么声音啊？”六嫂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夫人，看来你家这碗碟的质量都不咋地啊，一碰就碎！不过不要紧，反正本来都是口角碰裂过的次品，依贫道看，不若趁此机缘换了？”行瘟头都不抬，笑眯眯地又拈起一块破碎片丢到一边。

哪想她话音没落，只听见‘咕咚’一声响。行瘟以为六嫂从床榻上滚了下来，回头却看见少年几步迈上前来，接过行瘟手中的碗碟，他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轻声道：“什么都不懂，就别乱说话了。”

“啊啊？难道贫道真的好心办了坏事了？”她拉长的声线极度夸张，像是有人掐着她的脖子说话。

“……没什么……都只是些……咳咳……阿宝他爹以前使的东西……留个念想罢了……碎了就碎了……不怪……行瘟姑娘……”六嫂平息了几下心中的憋闷，终是笑了一下，倒也没再说什么。

“……”

行瘟双眼赶紧望天，又装成观摩他洗碗的模样扭过头去。不过你还别说，长相俊雅的人连洗个碗碟都那么斯文有礼，又温和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