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1/2)

宝玉和薛姨妈一起饮了几杯温酒，钗黛两人由于近来身子弱，薛姨妈不许饮酒，只教小丫头们送饭过来与她们。

可巧雪雁过来与黛玉送手炉，黛玉含笑问她：“谁叫你送来的倒是难为她费心。”

雪雁道：“紫鹃姐姐怕姑娘手冷，让我送来的。”

黛玉接住抱在怀里，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薛姨妈笑道：“好丫头，难为你这么替主子着想，去和莺儿喝点酒暖暖身子罢。”

莺儿笑着牵了雪雁的手去偏房喝酒，黛玉在后头嘱咐雪雁别喝多了，外面正下着雪，免得到时候走路打跌儿。

说话时，宝玉已是几杯过去，乳母李嬷嬷连忙上来阻拦，宝玉正在酒酣之时，哪肯不吃。

薛姨妈笑道：“老货，你只管喝你的酒去，我也不许他喝多了，便是老太太问起来，还有我呢。”

李嬷嬷只得吩咐小丫头们仔细伺候着，也跟着下去喝酒了。

酒过三巡，薛姨妈又吩咐婆子们上饭，宝玉喝了两碗酸笋鸡皮汤，吃了半碗碧粳粥，薛姨妈方放了心。

此时雪雁等人已吃了饭，进来伺候。

黛玉与宝玉都住在贾母处，因问他：“你走不走”

宝玉脸颊绯红，想是有了几分醉意，道：“你要走，我便和你一同走。”

黛玉怕他两人在梨香院待了半日，贾母那边不知道怎么找呢，便辞了薛姨妈与宝钗往外头去。

一旁的小丫头捧过斗笠来想与宝玉戴上，谁知笨手笨脚的，好一会儿都没有弄好。

“好蠢东西，难道没见过别人戴过，我自己来吧。”

黛玉怕他再磨叽下去，便朝雪雁使了个眼色，雪雁走了过去道：“我来帮二爷戴吧。”

雪雁不一会儿便弄好了，二人方才一径回了贾母房中。

贾母尚未用完晚饭，知道他俩是从薛姨妈处回来，更加欢喜，“好，亲戚们就是该多走动，等雪化了我也去叨扰叨扰姨太太。”又见宝玉用了酒，有几分醉意，便吩咐丫头们仔细扶着他回房歇下，不准再出来了。

二人从贾母处出来，行至宝玉住处，宝玉指着门斗说：“好妹妹，你看这三个字好不好。”

黛玉仰头一看，门斗上新帖了三个字“绛云轩”，笑道：“个个都好。”

二人又扯了几句话，黛玉惧冷，便匆匆回了碧纱橱。

宝玉踉踉跄跄被丫头扶进去，在椅子上坐好，笑嘻嘻地问道：“晴雯，你袭人姐姐呢？”

晴雯向里间炕上努嘴，宝玉便知袭人睡下了。

吃了半碗茶后，忽又想起早起的茶来，因问茜雪：“早上沏的枫露茶呢？”

茜雪道：“我原是留着的，哪想到李奶奶突然来了，她要尝尝，就给他了。”

宝玉听了，豁啷一声将茶杯打的粉碎，泼了茜雪一裙子的茶，跳起来问茜雪：“她是你哪门子的奶奶，正经主子瞧不见，如今她倒比我大了，干脆一齐都撵了出去！”

说着便要去立刻回贾母，撵走他乳母和茜雪。

彼时李嬷嬷已到了门口，听见宝玉的话，吓得不敢前来触犯。只茜雪一人跪在地上，默默地垂泪。

袭人原本没有睡着，只是故意装睡，想引宝玉过来同她玩耍。见宝玉摔了茶杯、动了气，连忙起来解释劝阻。

早有贾母派人来问何事，袭人搪塞几句过去，又和晴雯等人尽力安抚宝玉，宝玉方才无话，在袭人等服侍下换了衣裳，躺在炕上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茜雪的干娘便来了院子，要接茜雪出去。

袭人正在伺候宝玉，便没有出来送她。倒是晴雯目睹了事情经过，心里难过，跟出来一起送走了茜雪。

碧纱橱与宝玉的住处相近，紫鹃这头早已听到了动静，和黛玉秉明情况后，便说要去看看茜雪。

黛玉弄清来龙去脉后，知道宝玉是为今日在薛姨妈处受了李嬷嬷的阻挡心里不舒坦，回来迁怒茜雪。

因而对紫鹃说：“你们原是一起长大的，理应去送送她。前儿个老祖宗那边刚送了月钱过来，我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老太太那边分下来的，不怎么花钱，你去拿一些给她罢，外头不比里面。”

“姑娘宅心仁厚，我替茜雪谢谢姑娘大恩了。”

紫鹃来到黛玉堆东西的房子，开了柜子，拿了二两银子出来，叠了自己几身没怎么穿过的衣裙，又备下些干果之类的零嘴，一起用个包袱装好。

茜雪已经出了贾母的荣庆堂，走到游廊处拐角处了。

“茜雪，你且站住。”

茜雪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换衣裳，因而裙子还在滴着茶水，加之刚才又哭过，眼眶通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紫鹃……”茜雪见是紫鹃，像找到主心骨一般，伸手紧紧攥住她的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怎么就要我走呢，我从小就在伺候宝玉了，他怎么这么无情！原来以前和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你帮我去求求他好不好，别让我走。”一面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又流了下来。

茜雪的干娘也跟着在一旁抹着泪。

紫鹃拿出手帕仔细帮她拭干眼泪，叹着气说道：“要我说，你这一出去指不定还是好事呢，找个如意郎君，做点小生意，日子安安稳稳的，比在这府里做人奴才好多了，朝不保夕，谁知道主子们下一刻心里又是怎样想的呢。”

茜雪一面抽泣，一面说道：“你这是在宽我的心呢，外面吃穿用度哪有府里好，别诓我了。”

紫鹃心想，我这才不是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