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玲珑点窍 阴兵劫营 3 (1/2)

在座众人都是从小青梅竹马，彼此同气连枝，自然很了解精明少年靖平的根底秉性，但还是不意他居然在危机四伏的场合之下，在狂风大雪的天气之中，在刀枪兵阵的眼皮子底下，打探到这么多的第一手军情消息。在隐踪查探时，不但在不露行迹之中将一切尽收眼底，而且能在草木不惊之下全身而退。诉说讲论时，不仅对观察所见描述得条理细致，又能对所见事物剖析推断得明确深入。大家虽同是十三四岁的青涩少年，但众人都有感于靖平的目光敏锐和心思敏捷，不约而同地眼中含笑，颔首不已。同时，大家也随着靖平的话题，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集中到长案最内侧的晏平身上。

“漂亮！送货干净利落。查探明察秋毫，推断切实有据。靖平有心了！你带回来的这些消息，都极为重要，印证了之前的很多猜测。收获同样很大，也是大功一件！事后也要重赏。”淡定少年笑容温和，再次伸出右手来，再次朝着靖平也竖起了大拇指。

“就靖平刚才判断，今夜张、邓、董必定率备补营全军出击、偷袭劫营，此事自然不错。此外靖平所言，张、邓、董他们会在一击得手之后让城别走，这个推断嘛，呵呵，我不敢苟同。”晏平夸赞完之后，却是话风一转。

众人闻之尽皆茫然。

靖平面露惊愕，嘎声问道：

“什么？难道张邓二人会夺城？怎么可能！如果他二人拉开阵势，和曾严一方在三原城内抵死硬撼的话，以张邓枪弹仅够半数的一营四百新兵，如何对阵曾严所部一协武备精良的三千多久经战阵的老兵？这新兵不管多训练有素、勇武敢战，毕竟是生瓜蛋子！

“此外，即使再有一些民间忠义在背后使使绊子、打打闷棍，暗地里做点帮衬，就像咱们这样吧，忙活了这么多天，悉心准备，以有心算无心，运气还不错，谋划得以成功，到头来最多也只是可以暗算一下机枪队、炮队和马队这两三处小股的人马，这些满打满算、统共加起来也只是曾严手下的二百多人，连个一成都不到，也就算是个零头，可他们的步队尚有三千之众呢！

当初大家都觉得晏平你此番所用手段甚妙，所以理应抓大放小，尽量先考虑把步队全部放倒。可不知为啥，你当时坚决不同意，说是贪多嚼不烂，摊子铺太大赢面反会小，我们也不清楚个中究竟，只能作罢了。

“如今备补营真想要夺城，那无异于以蛇吞象，这么大块肥肉要是咽不下去的话，还不给活活噎死啊！算来算去，怎么算都还是实力悬殊。张、邓、董三人若真敢死打硬拼，那就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啊！”

景平眉头深锁，紧跟靖平之后疾声询问：

“晏平！备补营如何有此胜算呀？如要夺城，除非全部歼灭曾严所部，至少也要在最短时间内重创他们并将其全部驱离出城。

“就算退一万步讲，张、邓、董三人天命眷顾、顺而又顺地一时得了整座县城，可之后还要能够守得住这座县城才是呀！整个胡标所部，之前被陈柏森拖扣辎重薪饷（注：陈树藩，字柏森，陕西安康人，职务：陕西都督），数月补给不至，本就枪弹粮秣极为缺乏，备补营此时一旦反正，则胡标之前的补给来源将完全断绝。

“此间经历一番激战，力抗十倍劲敌，能打成平手已然是求之不得，就算最终侥幸能胜也必然是惨胜如败，人马枪弹又能所剩几何？之后再要据城而守，恐怕所余兵卒光是城里上下内外的哨位都不够人手去站的，遑论还能迎战曾严的全力反扑，这不是等着被人一网打尽吗！恐怕，最终是个弹尽粮绝，全军覆没的结局呀！

“而且，到时候势必落入困兽之斗，在城内反复拉锯，寸土必争之下，难免殃及池鱼，届时这人文荟萃、富甲渭北的三原古城，难免百业尽毁，生民涂炭呀！”

定平性子粗豪，只要平常大家集体办事，他一向习惯依赖晏平这个免费的大脑，这次本没仔细琢磨过背后这许多凶险之处，此刻听得前面两人说的事态如此严重，不禁心急问道：”晏平，你不是吓唬俄们滴吧？”

淡定少年迎着大家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抬起手指向长案中间的一座小香炉，神情平淡，缓声说道：

“各位不用着急，待这八只香都用完，一切自见分晓。青萍，点上第一支香吧。”

炉中插着八支粗长的檀香，香棍上标记着刻度，看来是特地用来看时辰的。小妹青萍起身，麻利地燃起其中的一支檀香。

“入亥时了，差不多击鼓鸣锣好戏开场了。咱们也换个好去处，众位请随我入席观战去吧！到了那，再慢慢细说。”说着长身站起，手中抱过小香炉。站起来的少年身材瘦高，在这个年纪来说骨架不小，举动开合舒缓从容，显得沉定内敛，丝毫没有单薄文弱的感觉。

两位少女走过去取下马灯，大家随着少年一起移步，走向库房最内侧的西北角，灯光所及，一道木板楼梯通向库房上层。大家顺阶鱼贯而上，向上攀行。

染坊库房，是一座条石筑基、梁柱框架、坡瓦屋顶的砖木建筑，结构高大，进深宽阔，库内一层空旷处平时大包摞放着常见的棉麻布匹。一层靠内侧的三分之一处，将地面下挖三尺后构筑，再由四边砌筑的高沿边缘利用梁柱向上架起由厚木楼板构成的第二层空间。

楼板之下的这部分低洼处，如同旱池，面积也很宽阔，平时